心痛的感觉,不是50块钱一杯开水。

刚刚度过了一个马不停蹄殚精竭虑的09年,本以为可以好好松一口气,至少休息几天了。

来电话:“孩子磕着了,赶紧送医院去。”

“严重么?”

“挺深的,得缝针。”

下了车。进了门。小丫头站在地上,上唇左侧,2公分左右的口子,汪着血。

“爸爸,我不疼了。”

“没事没事啊,爸爸带你去坐车车。”

冬雪严寒。我抱着闺女看沿路建筑。

“看,那是超市,爸爸带你去买东西没有?”

“嗯。”

“磕嘴了吧?”

“恩。”

“那就别说话,爸爸指给你看啊……”

“恩。”

后座上,老太太一直在说孩子不肯换下新买的皮鞋,所以滑到了。

磕碰嘛,一定是难免的。即使今天送去托儿所,也不一定能避免。

楼上楼下,跑来跑去,挂号就医。

手术架上,无菌布当中一个圆洞,我双手持定小小的脑袋。

“小兔兔来了么?小兔兔来看你啦,让你明天和它玩去……”

老太太在下面按着不停挣扎的四肢。

“宝宝不哭啊,最乖了。看阿姨给你治病……”

冰冷的手术钳翻开伤口,纱布伸进去搅动,确认没有异物残留。

鲜血一汪一汪地涌出来。

另一把钳子翻过嘴唇,在伤口中,金属的钳嘴突然冒出来。

“透了。贯通伤。”

“里外全缝。”

细小的弯针快速地穿过两侧伤口,黑色的细线尾随而出,仿佛能听见摩擦针孔的哧啦声。

“恩。哭累了。”

“宝宝最乖啦,看阿姨给你缝的多好……阿姨给你嘴上装个小拉锁。”

外面缝了5针。里面3针。

孩子张着两手向我怀里扑。

“乖,爸爸得下去交钱,马上就上来啊。”

下午,破伤风针。

一看见皮试的针头,小丫头玩命往后躲。

我双手抓住纤细的手腕,做了检测。

不过敏,一针打在屁股上。

小丫头嘴里含着棒棒糖,眼泪噼里啪啦的。

“乖,把棒棒糖扔掉,爸爸给你戴口罩,咱得走了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爸爸给你拿着,回家还是你吃。行不?”

“不。”

“你扔掉它,爸爸给你买两个。”

“恩……行。”

买了2个棒棒糖。回了家。

晚上喂同事给买的西点。

咬碎棒棒糖,一片片喂进去。

用手机放音乐,哄丫头睡觉。

半夜小丫头突然翻身。“爸爸,我还有一个棒棒糖呢?”

“在呢在呢。明天爸爸给你拿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闺女吃药啦。看,你最喜欢的小葵花药。”

她摇头。

灯光下,围着被子,小家伙闭着嘴,肿起的嘴唇像只小鸭子,表情看起来很委屈。

威逼利诱哄骗,终于,喝完了。

“爸爸是不是没骗你?”

“恩。”

“那睡觉吧。”

“你搂着我。”

“好好。睡吧。”

清晨,小丫头醒了。大眼睛忽闪忽闪。嘴唇又肿了一些。

“我睡醒了,我要穿衣服。”

“好好。”

她快乐地在床上跳。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缝针的事情。

吃鸡蛋羹。小丫头觉得有点不舒服。

“我嘴起包子了,你轻点呀。”

“恩。是起包了,不是包子。”

她还以为是往常的口腔溃疡。

“就是起包子了。”小丫头自从上了幼儿园,有点执拗。

“好好,起包子了,咱不碰包子啊。直接吸进去,不用嚼,咽下去。”

小丫头吸溜吸溜地吃鸡蛋羹。

“爸爸,我还有一个棒棒糖呢?”

“在这里在这里”。我从她羽绒服口袋掏出另一个棒棒糖。

“呀,哈哈!”她高兴了。

差不多饱了,高兴地在地上跳舞。

像往常一样去镜子前跳。

突然她跑回来,小脑袋直往我怀里钻。

“爸爸,我嘴上那是什么呀……”

“啊哈哈,没事。你昨天在姥姥家磕嘴啦呀,阿姨给你上的药。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
小脑袋继续往里钻。“不是药。那是什么呀~~?”

“是药呀。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
终于,继续玩。

突然她很认真地问我:“爸爸,过几天真的能好吗?”

我望着她。

在阳光下的小丫头。大眼睛专注认真地望着我。

从摔伤到缝针我一直都觉得我表现很好。

但是现在,鼻子陡然一酸。

我感到心里隐隐有疼痛泛上来了。